自述──絳風 試閱六

但想歸想，在冽崔感動地想喊我哥哥的時候，我還是制止了他，要他以名字稱呼就好。

我覺得這樣會比較自在。從不熟悉忽然變成親人，那種距離瞬間拉近的感覺實在讓人很不習慣。

『清嵐人真好，特地來探望你，還帶了點心。』

這時霽雨看到了桌上那盒餅乾，我就隨口解釋了一下。

『我們是朋友，他來探望我很正常。』

沒想到，冽崔居然露出了震驚的表情。

『你居然有朋友？』

如果手邊有泥巴球，我大概會直接拿來砸他的臉吧。不過，我還是想盡可能在其他人面前維持禮貌，所以我對他露出微笑。

『早知道就不救你了。』

然後說了一點也不親切的話。

冽崔那驚慌道歉的模樣，就好像自己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一樣。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在意，所以我很快就原諒了他，接著打開了餅乾盒，邀請他們一起吃。

清嵐要拿餅乾過來，照理說會想到探訪的人有可能會吃到，所以口味……應該是正常的吧？

但我對他實在沒什麼信心。抱持著餅乾要是口味怪異就讓剛認的弟弟妹妹有難同當的心情，我邀他們一起吃，看他們吃得很開心的樣子，我認為是我多心了，便跟著拿了一片，放進嘴裡。

『……』

辣椒口味。

『……餅乾好吃嗎？』

我微笑著詢問他們，他們則快速點了頭。

『好吃啊！玫瑰奶油好香喔。』

『那剩下的你們吃完吧，我沒什麼胃口。』

於是他們分食了剩下的餅乾，臉上完全沒露出異色。以他們單純的程度，要是忽然吃到奇怪的東西應該會表現出來才對，也就是說……

只有我拿到辣的。

我的心情頓時又變差了不少。

事後，清嵐再次來探望我時，也滿臉笑意地問了我對餅乾的感想。

『我只有在裡面放一片辣的，如何？吃到一半安心下來卻忽然中招的感覺怎麼樣？』

『嗯……很辣。』

『那普通的餅乾怎麼樣？好吃嗎？』

我無奈地看了看他。

『我只吃了一片。』

『……其他的呢？分給別人吃了？然後你吃到的剛好是那片辣的？』

清嵐震驚地自己推論完後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語重心長地提出勸告。

『你這麼倒楣的人，以後還是不要做什麼冒險的事情吧，當初我從樹上摔下來沒壓到你，大概已經把你這輩子的好運都用光了，乖乖聽話，懂嗎？』

『這樣落井下石對嗎？』

『我是為了你好，你要聽進去。』

『不提這個了。撐過了天柱測驗，現在只要等我的身體康復，就可以出去玩了，這是件好事吧？』

聞言，清嵐眼睛一亮，立即贊同。

『對啊！我先研究一下哪幾天翹課比較不會被抓，而且你現在應該很強吧？可以做到很多神奇的事情？』

『比方說？』

我忽略了他說要翹課的事，並在心裡對首席祭司道歉。

『比方說在天上飛之類的啊，可以飛到很高的地方看看整個世界，我覺得一定很好玩！』

『真想知道我要是那時候讓你摔下去，你還會不會覺得好玩。』

『哇，要玩這麼刺激的？』

清嵐在目瞪口呆後，隨即滿臉期待。

『這種體驗恐怕沒幾個人能得到吧，果然跟救世主交朋友有很多好處，啊哈哈哈哈哈！』

『你為什麼一點也不怕啊？』

我不解地追問，清嵐則笑著回答了這個問題。

『我對你有信心！在我摔成肉泥之前你一定會拉住我的！』

『……笨蛋。』

『你說什麼？幹嘛忽然罵我！』

『首席祭司說的對，你真是個沒藥醫的傢伙，摔一摔腦袋不知道會不會變好。』

『我明明很聰明！你知道我的考試成績比老師當初考的還高嗎？』

『在我面前提什麼聰明啊？』

『你才不聰明！你只是腦袋好而已，這不等於聰明！』

『讓全神殿投票誰比較聰明吧，絕對是我贏。』

『他們只是因為崇拜偶像，還有看在臉的份上才投你的吧！在我眼裡你就是不聰明啦！』

清嵐指著我說完這番話後，我忽然發現自己有盲點。

『清嵐，你可能是對的，我大概真的不聰明。』

『喔？怎麼說？居然不反駁我了？』

他好奇地詢問，我則認真嚴肅地回答。

『不聰明才會聽笨蛋的話，跟笨蛋交朋友，不是嗎？』

『……拐了這麼多彎，還不惜拖自己下水，就是要罵我笨！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！』

在進行過一番沒營養的鬥嘴後，我們應該算是和好了。

身體康復後，還有好多事等著我。或許不能每天都像今天一樣笑得這麼開心，但至少一切都在變好。

那個時候，我是這樣想的。

『對了，你手背上那個就是馭天印吧？通過儀式之後印記就會出現在手背上，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。』

『嗯。這也算是天柱的記號吧，力量與這個印記息息相關。』

『我看這印記的圖樣挺美的，借我臨摹一下，我想拿去用。』

『拿去用？』

我難以理解他的想法。

『畫出來的圖樣不會有任何力量，是要怎麼用？』

『最近課堂上教到在靈魂上做記號，我要交作業，等我學會了，我就把這個圖案放到我靈魂上，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放什麼上去。』

『把馭天印的圖案放到自己的靈魂上做記號？你不會直接寫個名字上去就算了？』

我依然完全不了解他在想什麼。

『那多無趣啊！簡直就真的只是在交作業而已！哼哼，我倒是要看看老師檢查的時候看見馭天印會不會嚇一跳。』

他只會以為這個作業是我幫你做的吧？

『不過，學習這個要做什麼？』

『好像是祭司用來烙印罪人用的，如此一來，就算對方逃走之後改變形貌，也可以藉由靈魂檢測來確認是否是同一個人。』

『王族出現這種罪人的可能性很低吧。』

『很低也得學啊！你才知道我多可憐嗎！』

『很可憐嗎？這個你又得學多久？』

『……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了，手伸過來讓我描啦，快點快點。』

於是，他就真的臨摹了一個馭天印，似乎很認真要拿來交作業用。

然後他還說記號做了不曉得該怎麼拿掉。你果然是個笨蛋對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