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nconditional《沉月之鑰外篇》 試閱六 （那月本）

因為邀約失敗，他便打算回頭去找修葉蘭吃早餐，然而修葉蘭並不清楚他和恩格萊爾見面會花多久的時間，因此他抵達餐廳時，修葉蘭已經在用餐了。

「陛下，如果您不喜歡綁架的話，那我覺得讓鬼牌劍衛把您打成重傷昏迷，我再去問夜止的國主陛下願不願意拿王血救您，也是個可以考慮的方案啊。」

「你一定要在我吃早餐的時候來講這些讓人吃不下的話嗎？」

那爾西在走進去之前就聽見了裡面的交談聲，而他唯一的感想是：講這種事情你們就不能小聲一點嗎？難道真的要做的時候都不怕走漏消息？

「您真的不認真考慮一下？早餐吃不下就算了啊，早餐有您的義弟重要嗎？」

「這兩個完全沒有拿來比的道理吧？你那個提議太胡鬧了，萬一鬼牌劍衛下手太重怎麼辦？」

「人家都金線三紋了，您就多信任他一點嘛──」

「那、那萬一珞侍不肯救我怎麼辦？」

「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把您叫醒，讓您自己救自己的。」

「我──我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紅心劍衛，你腦袋裡真的有過忠誠這兩個字嗎？」

「陛下果然比較喜歡前任紅心劍衛嗎？一定要做到他那種程度的話，不然您被刺一刀我就一起被刺一刀，您死了我也陪您一起死，好嗎？」

「你死了也會從水池重生吧！當我沒有腦袋可以思考嗎？」

那爾西先咳了一聲提醒他們有人來了，才接著走進去。餐廳內的兩個人一看到他，立刻就結束了剛才的話題。

「那爾西，你那邊結束啦？恩格萊爾人呢？」

「殿下早安，我今天有陪在陛下身邊喔，雖然陛下好像很想趕走我的樣子。」

那爾西無話可說地看了看他們兩個，決定還是多問個一句。

「你們剛剛在談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？」

「紅心劍衛就是要為了陛下的幸福著想，所以我時時刻刻都在替陛下想辦法，有什麼靈感就來跟陛下說，只可惜沒有一個被接納。」

那爾西默默思考了一下，覺得那些方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行，只是……修葉蘭應該都不會接受就是了。

「那爾西，我可不可以叫他滾……我身邊一定要有人嗎……如果一定要的話，我可不可以選奧吉薩，好歹他很安靜……」

修葉蘭一臉沒有食慾的樣子，他的話則讓洛艾爾露出了委屈的表情。

「奧吉薩？您這樣的眼光，以後找伴侶不會出問題嗎？」

「關你……」

修葉蘭講了兩個字之後，還是講不下去，只能轉頭看向那爾西，一臉了無生趣。

「那爾西，紅心劍衛連皇帝的私生活都要干涉的嗎！我要怎麼選伴侶跟他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「嗯……我比較想問你，所以你有打算找個伴侶了嗎？你喜歡什麼類型的？」

那爾西沒辦法完全跟修葉蘭同仇敵愾，只因他也很擔心這件事。

「那爾西，你想做什麼？該不會要辦什麼宴會邀請一堆人來給我找對象了吧？」

「……你那副警戒的樣子是怎麼回事？這麼不樂意？」

「你就不用擔心我的事情了，自己先找個對象再說！」

說到找個對象，那爾西不由得就想到還在書房等待的恩格萊爾，這個念頭讓他愣了一下，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。

「反彈成這樣，該不會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？」

「喜歡的人──」

修葉蘭停頓了一下，接著又鬱悶地低下頭，用叉子戳起盤子上的肉。

「我現在只有你，等你找到你的幸福，我再來考慮我的吧，反正也……」

「也？」

那爾西追問，但接話的卻是洛艾爾。

「反正也沒有喜歡的人。我天天跟著陛下，我都知道，陛下他完全沒有對象啊。」

「洛艾爾你還是滾吧！不要再打擾我吃早餐！」

「殿下，那我可以告退了嗎？陛下不想看到我。」

「……你想都別想，分明是故意惹人生氣想逃避責任的吧？給我待在這裡。」

「那爾西──」

「我們吃飯吧，當他不存在就好。」

「所以，恩格萊爾呢？」

話題繞回這上面，那爾西便交代了一下這件事。

「我們待會要去虛空一區，應該不會太早回來。」

「虛空一區？你們要去虛空一區做什麼？」

修葉蘭一聽他這麼說，就緊張了起來，好像很擔心他遇到危險的樣子。

「去抓隻寵物帶回來養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修葉蘭沉默的同時，洛艾爾也一臉想問些什麼，又不方便開口的模樣。

「那爾西，你是想要什麼寵物，非得要去虛空一區抓啊？可愛的寵物滿街都是，就算你想要東方城的，哥哥也能弄來給你啊。」

修葉蘭強笑著追問，洛艾爾則擅自做了推測。

「應該是想要養一隻兇猛一點的吧？要是馴服成功，說不定可以用來保護您，那我就再也不必出現了。」

「……你是寵物嗎？」

那爾西瞪了他一眼，這時修葉蘭不滿地做出評論。

「比寵物還不如！養隻鬼牌劍衛都比他好！」

「……」

那爾西冷汗微冒，看了看門口，確定伊耶真的沒在附近，才安下心來。

「修葉蘭，那種話就別隨便亂說了，要是伊耶聽到的話，會死得很難看的是你，不是他。」

「要是真的發生那種事情，紅心劍衛就可以派上用場了，出來擋劍吧，這樣我好歹會覺得薪水付得還算值得。」

「可是陛下！我擋了一劍，第二劍您還是得死啊！」

「你居然只擋得住一劍嗎！不要再跟著我了，回去練一練，考到金線三紋再來！」

雖然被洛艾爾轉移了不少注意力，但修葉蘭沒有忘記剛剛的話題，兇完人之後，他便重新看向那爾西，一臉擔憂。

「那爾西，虛空一區是很危險的地方，你有必要親自去嗎？你還沒回來之前，我恐怕都會心神不寧。」

「你是不是忘了陪我去的人是誰啊？有恩格萊爾在，還會有什麼危險嗎？」

修葉蘭被他問得一頓，像是不曉得該怎麼接著說下去。

「不然我把紅心劍衛派去幫忙吧？」

「我不要。」

「他雖然才金線二紋，話又多了點，但至少可以幫忙提東西的，比方說你們獵了很多隻帶不回來的話，多一雙手總是比沒有好。」

「我才不要。」

「陛下……哪有人要推銷還講成這樣的，您就算不把我誇得天上少有，也該把我說成地表唯一的人才啊，您這樣推銷，連我聽了都不想接受。」

洛艾爾一面搖頭一面嘆氣，修葉蘭則完全不理他。

「那爾西，你就帶他去吧，關鍵時候如果需要有人死，有個新生居民總是比較方便的。」

「恩格萊爾也是新生居民啊，而且不會有那種時候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我去約會為什麼還要多帶一個人啊！」

因為修葉蘭的推銷實在太煩人，那爾西當下只想要他別再說下去，就隨便說出了這樣的話。

於是滿室靜默。

「你去……約、約……」

「約會。陛下您沒聽錯。」

洛艾爾幫修葉蘭補完了他一直說不完的那個詞，於是舌頭打結的修葉蘭總算能把話正常說下去。

「你要約會怎麼會挑虛空一區啊！」

……這個是重點嗎？

「對啊，虛空二區也比虛空一區好吧？」

洛艾爾一臉認真地接著這麼說，不知道為什麼，那爾西就是比較想揍他。

「當我沒說。我吃飽了，再見。」

「什麼叫做當你沒說，到底是不是約會啊！等等！那爾西！洛艾爾，你把他攔下來問清楚！」

「陛下，紅心劍衛不應該離開您啊！」

「沒有這種規則！」

「好吧，那我講直接一點，您要我死嗎？還是放過我吧。」

在他們交談的期間，那爾西已經走出飯廳，原本他還想問修葉蘭一些恩格萊爾的事，但洛艾爾也在場，終究不太方便，所以他就乾脆地離開了。

他回到書房時，恩格萊爾這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，看起來有點心情不佳。即便他沒出聲，恩格萊爾還是知道來的人是誰，便先開了口。

「吃好快，我以為還要等很久。」

他這句話讓那爾西想起自己剛才說的「約會」，瞬間感到尷尬。

「我們可以走了。」

「嗯。」

聞言，恩格萊爾站了起來，就想直接走出去，眼見他就要撞到門，那爾西連忙拉住他。

「恩格萊爾！門是關的！」

他剛才只是習慣性關門，又覺得恩格萊爾應該有聽見關門的聲音，沒想到事情會跟他想的不一樣。

「咦？」

意識到自己差點撞門後，恩格萊爾似乎也尷尬了起來。

「你走前面吧，我看不見。」

「……你不會跟丟吧？要不要牽我的手？」

在恩格萊爾回答之前，那爾西又輕聲說了一句。

「就像以前那樣。」

他注意到，在他說出這句話後，恩格萊爾的身體微微一顫，表情也出現了些許變化。

原本的他似乎有幾分茫然，現在那幾分茫然轉為了恍惚，但他並沒有忘記回答。

「我已經長大了。現在還要人扶，感覺很奇怪，不需要吧。」

你已經長大了。那爾西在心裡默默重複了一次這句話。

可是你是怎麼從當初的你變成現在這樣，我完全不知道啊。

「好吧，那我走前面。」

其實要走的路很短，走出聖西羅宮，他們就可以用魔法前往虛空一區了，但實際走起來，他卻覺得這段路很漫長。

他每走幾步就想回頭看看恩格萊爾還在不在，就像怕他突然消失，又或者一切都是幻覺，他從來都沒出現過。

他好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一點，又或者恩格萊爾可以不要明天就回去。

等到離開聖西羅宮，恩格萊爾便自動施展了魔法。視覺穩定後，眼前就是充滿各種凶獸的虛空一區了，那爾西只好打起精神來觀察四周，畢竟，抓寵物雖然是將人留下來的藉口，實際上他仍然很想再找回他的雪璐。

「那爾西，你有看到想抓的嗎？」

恩格萊爾在問話的時候，手隨意一掃，就面不改色地將意圖襲擊的狼形魔獸劈成兩半。

「暫時沒看到，邊移動邊找吧。」

於是，隨著他們的移動，這個流程不斷發生。有膽子上前攻擊的魔獸，通通還來不及靠近就死於非命。久而久之，他們周圍自然形成一個安寧的圈圈，其他的魔獸根本不敢過來。

虛空一區很大，短時間內是走不完的，他們走了一個上午，連一隻黑鳥都沒看到，灰鳥跟白鳥又更不用說了。

「你就只要白色的鳥嗎？別的不行？」

「嗯。我只要白色的鳥。而且要看得順眼的。」

如果有其他白色的鳥，但是品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雪璐，他也是不要的。

「白色的老虎不行嗎？或者白色的蛇？」

恩格萊爾不太懂他的堅持，在做出詢問後，還低聲唸了一句。

「搞不好需要的飼料還比較少。」

「嗯？什麼？」

那爾西沒聽清楚他嘀咕的那句話，因而問了一下，但恩格萊爾並沒有再說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