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nconditional《沉月之鑰外篇》 試閱二 （那月本）

雖然這本有不少虐點，但結局是圓滿的喜劇喔。（還要打預防針喔）

０１　夢與現實

那爾西在猛然驚醒時，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。不過，他很快就從天花板的花紋辨別出這是聖西羅宮，接著心情惡劣了起來。

他仍記得剛才的夢中發生的事，因此格外不開心。躺在床上的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，也不記得自己今天有什麼必須做的事，因為作夢而極度疲憊的情況下，他完全沒有起床的意願。

什麼都不想做，大概就是他現在最真切的心情。期間有僕從來敲門，全都被他以惡劣的語氣斥退。

繼續躺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。即使繼續睡，多半也不可能重回剛剛的夢。

那爾西理智上知道這一點，但他就是不想面對。

敲門聲再次響起時，他失去耐心地回了一句「滾」，但對方沒有離開，反而打開了他的門，使他不悅地看了過去──然後發現進來的人是修葉蘭。

「那爾西，今天怎麼了？為什麼不肯起床？」

修葉蘭走到了他床邊，溫柔地關心了幾句。那爾西總覺得他今天看起來好像哪裡不太一樣，但心情煩悶的情況下，也無暇留意太多。

「我都不知道你會來關心我起不起床這種事。是今天剛好路過我房間嗎？」

他沒好氣地發問，修葉蘭則露出了訝異的表情。

「你的事情我全都很關心啊，而且今天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不是嗎？你不打算起來準備一下？」

「重要的會議？」

那爾西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有安排什麼重要的會議。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話，即使還沒清醒，他認為自己也會記得，因此他判定修葉蘭口中的會議無關緊要。

「取消吧，我不想去。」

「取、取消？」

修葉蘭好像難以消化這個指示，因而不解地追問。

「不是吧，你要是真的不想去，我自己出面就是了，取消的話太過分了點，我不同意。」

「你自己出面？」

那爾西還在思考修葉蘭為什麼會這麼說的時候，修葉蘭便在床邊坐下，動作自然地摸上他的額頭。

「沒很燙啊……那爾西，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？如果是這樣才不想起床，直接告訴我也沒關係吧，是不希望我用王血替你治療？雖然治療完會變虛弱，但我想應該還是可以撐完會議的。」

如果修葉蘭剛剛的話是讓那爾西疑惑，那他現在的話就是讓那爾西完全呆住了。

「修葉蘭，你在說什麼？」

「哪一句？」

「你是在開我玩笑嗎？」

「所以我說，哪一句？我沒在開玩笑，哪句話讓你這麼認為了？」

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，也不像是在說謊。

這時那爾西終於仔細看了看他。他的兄長身上華麗的服飾，和他記憶中梅花劍衛的裝扮是不同的。

甚至連這親人間態度自然的關心也是不同的。

那爾西坐起身子，思緒亂成一團，簡直要懷疑自己還沒從夢中醒來。

「那爾西……」

「恩格萊爾呢？」

「恩格萊爾？」

修葉蘭持續一臉不解，像是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人。

他很害怕修葉蘭會說出很恐怖的話，像是「他不是早就死了」或者「那是誰啊」之類的，幸好這兩句話都沒有出現。

「他不是在迴沙嗎？你怎麼會突然問起他？」

「在迴沙？」

那爾西喃喃覆述了一次。

「為什麼會在迴沙？……所以他不是皇帝了？王血也已經轉移了？」

雖然他的聲音很小聲，但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，修葉蘭還是聽得到。

「那爾西，你還沒睡醒？偶爾這樣充滿破綻也是很可愛啦，而且你雖然還沒睡醒，卻還記得我是你哥，真是太好了，我十分欣慰。」

他笑著揶揄了一句。這種輕鬆又不過於浮誇的調笑，在他們兄弟之間幾乎不曾出現過。

那爾西此刻的心情相當複雜。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感動才對，只是他此刻有更在意的事情。

「我想見他。能聯絡得到他嗎？我……」

由於不太確定現在的情勢，他稍微停頓後，才繼續問下去。

「我應該……可以去迴沙找他吧？」

對修葉蘭來說，他的話似乎是很突兀的。

「你怎麼會突然想見他啊？那我找人通知他一聲，看看情況再說吧，迴沙那麼大，你別隨便跑去，要找人可能也不容易呢。」

「要多久才能通知到？沒有直接的聯繫管道嗎？」

「這麼急？都四年沒見了，有差一兩天嗎？」

「……」

四年？

那爾西因為這個從沒想過的數字而恍神了兩秒。

他怎麼樣也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和恩格萊爾四年沒見面。

以目前得到的資訊來說，西方城現在的皇帝應該是修葉蘭，甚至王血也過繼給他了，恩格萊爾這個人是存在的，那麼……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仇恨才對啊？

他還沒完全相信現在的一切是現實，不過照這樣看來，在這個世界裡，「那爾西殺了恩格萊爾」這件事應該是不曾發生過的。

「你的意思該不會是……他在迴沙待了四年？」

「是啊。不如說去了以後就沒有回來過吧。」

得到肯定的答覆後，那爾西努力鎮定地繼續問下去。

「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回來？」

「你今天忽然很關心他耶。」

修葉蘭在說出這句話後，隨即補上了一句那爾西沒想過會聽見的話。

「你不是不想再見到他了嗎？」

「……我？」

那爾西錯愕地出聲，修葉蘭則再次摸了他的額頭。

「奇怪……真的沒有發燒吧？要不要直接用王血治一治比較保險？反正不管是什麼病，治療以後都會好。」

「不必了！我什麼事也沒有，別浪費你的王血！」

「那你到底要不要起床？會議時間快到了。」

「等一下，到底是我不想見到他，還是他不想見到我？你說清楚一點，這兩者的差別很大！」

「唔？你問倒我了，你自己都不知道，我怎麼會知道？」

「那你剛才為什麼那麼說？」

「我請洛艾爾問過你一次，就第一年的國慶嘛，想說需不需要邀他回來，你不記得這件事了嗎？我得到的答覆是你不想見到他，但誰知道這是不是顧全你的面子才對我說的謊呢？你看起來好像不是不想見到恩格萊爾的樣子，那麼到底是不是恩格萊爾不想見你，我看你還是問他本人吧。」

「慢著，洛艾爾？為什麼會找他來問我？」

他的問題讓修葉蘭更加困惑了。

「我那時候比較忙，找個劍衛問你有什麼不對嗎？還是你不喜歡他？你比較喜歡哪一個，下次我換一下。」

那爾西被迫消化了一堆資訊後，總覺得自己現在很需要一面鏡子，至少大概了解一下自己的年齡──接著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，也趕緊做了確認。

修葉蘭現在是原生居民，已經不是外表永遠不變的新生居民了。所以他現在是什麼樣子，自己就大概是什麼樣子，那麼多半也就二十歲左右而已，和他原本身處的世界差不多，又或者再更年輕一點。

「你讓我靜一靜。我要起床了，會議是什麼時候？」

「你連會議時間都忘了？也罷，只剩不到一小時……我在議會廳等你吧。」

修葉蘭說著，面上的笑容轉為苦笑。

「其實我也不太想去呢。只是，終究沒辦法……」

那爾西還沒搞懂修葉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，對方就已經起身離去。

……那個會議的內容是什麼，你能不能先送一份資料給我？我什麼都不知道，待會是要怎麼討論？

他現在固然完全沒有開會的心情，但如果這不是夢，他終究要在這個世界生活，那工作還是得好好做的。

然而他來不及叫住修葉蘭，提出這個要求。於是他自暴自棄地決定隨機應變，接著就在梳洗後前往議會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