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ewhere in time 《沉月之鑰外篇》（暉范） 試閱五

０２　談戀愛好難

『范統說的話我算是聽得懂，此外我知道他很愛吃。』　──　那爾西

『范統喜歡吃的東西我都知道，我來買就好。』　──　恩格萊爾

『關於范統的報告已經放在您桌上了，請自行參閱。』　──　洛艾爾

『為什麼你們好像都比我了解范統的樣子──！』　──　修葉蘭

洛艾爾在走進修葉蘭的寢宮時，已經是晚餐後的時間，而他一進來就看到修葉蘭看著自己的通訊器傻笑，儘管心裡知道是什麼事，他還是問了一句。

「陛下，您在看什麼呢？」

「范統傳給我的訊息。雖然他交談起來很難溝通，但訊息看起來很有禮貌很可愛啊。」

就那區區幾個字也可以看出可愛？

洛艾爾心裡這麼想，表面上則笑著說了一句。

「那是我寫的。」

「……你說什麼？」

他這句話讓修葉蘭瞬間清醒，宛如被潑了一大桶冰水。

「您別誤會，范統他不會寫西方城的文字，所以口述了想輸入的話請我寫給他，就只是這樣而已。」

「你真的沒修改他的原意，加油添醋多寫些奇怪的東西給他嗎？」

「……您對我的信任感還真低耶，虧我為了您纖細脆弱的心不動聲色替他糾正語誤，讓您能收到看了不會心情不好的訊息，那上面明明就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吧？」

「誰纖細脆弱──慢著，范統不會寫西方城的文字，但他今天明明說他懂啊？」

修葉蘭這時總算注意到了這句話，洛艾爾則乾脆地做出解釋。

「他說話有些障礙，我猜您被美色所迷，顧著看人，沒有注意到這件事。」

「什麼？」

「我今天測驗了一下，他好像不能隨心所欲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，時常顛倒，正常的機率不高。」

聽了洛艾爾的話後，修葉蘭串聯起自己與范統對話時的詭異感覺，相信了這個說法，同時也自責了起來。

「我居然沒有發現！我怎麼會這麼不仔細！」

「我沒揭穿這件事。您下次去找他的時候，就當作是您發現的。」

「咦？」

「在舉目無親的異世界，第一個發現自己困難的人，總是比較特別、比較有親切感吧？我可是盡心盡力地為您辦事，避免任何橫刀奪愛的可能性，希望陛下能遵守自己的承諾，心上人到手就放我離職。」

修葉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，不過無論洛艾爾有多好用，對他來說還是范統比較重要，所以他並沒有反悔的意思。

「我當然會遵守承諾，我可不像你，隨時隨地都可以推翻自己之前說過的話。」

「那就好。另外，有個壞消息，范統似乎喜歡女性，所以沒辦法按照正常方式追求了。」

這個消息對修葉蘭而言，簡直不能再更壞了。以他的決心，他很願意為心上人改掉所有對方不喜歡的地方，但再怎麼樣，還是不能要他變成女人啊。

「喜歡女性嗎，仔細想想也很正常，但到底還能有什麼方法……」

「我跟他說這個世界，男人都是跟男人結婚。」

從沒想過可以這樣說謊的修葉蘭，一瞬間瞪大了眼睛。

「這種事情隨便找人問問就穿幫了啊！為什麼要騙他！」

「主教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，他會配合我的說法。神父平時也沒什麼外出機會，短時間內發現真相的機會不高。」

「可是他外出的時候萬一剛好碰到男女情侶呢？如果他問我的話怎麼辦，我不想對他說謊！」

「我覺得您應該放寬心胸用點手段，但既然您辦不到，他如果問您，您就一臉驚訝為難地跟他說這件事去問洛艾爾吧。」

「那他如果真的跑去問你，你要怎麼說？」

修葉蘭一方面緊張，一方面也好奇，洛艾爾則露出看似無害的笑容，從容地給了他答案。

「我會跟他說：『你是在哪裡看到的？請告訴我，違背律法跟異性在一起的人必須逮捕，可以提供我他們的容貌特徵嗎？』」

「……算你狠。」

修葉蘭知道這話只是拿來唬人，洛艾爾不會真的跑去逮捕無辜的情侶，不過這些他自認說不出口的謊言還是讓他不曉得該不該稱讚。

「洛艾爾，你說短時間內不會被發現，但長時間還是會出問題吧？」

「那是自然的。」

洛艾爾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了下去。

「所以陛下務必在短時間內將人追到手，越快越好，這樣我也能早日離職。」

「你就這麼想離職嗎──？」

「是啊，我雖然常常說謊，但這句話是真的，在聖西羅宮任職根本生無可戀，我的人生志向就是賴在東方城吃公家糧食，閒著沒事聽人說故事，您應該不能理解。」

「誰能理解啊！」

曾經待過東方城的修葉蘭，也是嘗過公家糧食的，他覺得如果天天都要吃那種東西，還不如加班加到沒時間吃飯。

「關於范統的資料我會再去了解。那麼我告退了，晚安。」

洛艾爾在給他帶來一連串衝擊後就離開了，修葉蘭默默消化這些訊息，決定明天就找個藉口再去找范統。

「短時間內追到……真的有可能嗎？」

要是能迅速得到對方的心，他當然求之不得，只是他們現在甚至還是非常不熟的狀態，短時間內追到人，聽起來就很夢幻，讓人不敢輕易編織這個美夢。

修葉蘭熄燈躺到了床上，在腦海中想著對方的身影。初見的樣子、穿上神父衣裝的樣子……彷彿還有一些腦海中找不出來，但他卻覺得存在的事物，疊合在那個身影上，讓他深深眷戀。

那樣的情感，就好像不是一見鍾情，而是不知在哪個時空，就已經喜歡上了一樣。

他下意識將手抬到自己面前，覺得這裡應該要有一個碰觸不到的人。

為什麼碰觸不到呢？

在睡意來襲，即將入眠時，他斷斷續續想著，卻始終沒有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。

朦朧中，他只知道自己好想要這個人。

好想要陪在他身邊，在他睡著而自己睜開眼睛時，能夠用自己的手碰觸他。

能夠不用對著鏡子，就能看到他的臉。

＊

范統因為睡得很早，早上並沒有賴床。但即使精神很好，他的心情也不怎麼好，想到吃完早餐又要面對告解室的工作，他就覺得壓力很大。

昨天的信徒沒計較，誰知道今天的會不會計較？

他得過且過地待在這裡，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什麼明確的規劃。目前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嘴巴能不能治好，以及這個世界的婚姻到底是怎麼回事，不過想要用現在的嘴問人，恐怕也沒辦法精確地提出問題，所以他暫時沒有主動找人問的意思。

「神啊，請您救救您虔誠的信徒吧！」

「你的痛苦神都沒看到，請放心。」

「罪惡深重的我，究竟能不能得到神的寬恕呢？」

「惡魔會寬恕你的。」

「神父，請告訴我，我該怎麼辦才好？」

「向惡魔祈禱吧，神不會幫你的。」

早上的工作，大致就在這類的對話中過去了，范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，意外的是，他沒被找去訓話，反而外面還排起了隊，明明其他的告解室有空位。

搞什麼！這種風格居然很受歡迎？西方城的人有病嗎！

即使沒被罵，范統還是開心不起來，接著午休時間到了，原本他打算去教堂裡的餐廳吃飯，但這個時候，又有訪客來找他。

看見修葉蘭的身影後，范統想起昨天收到了回傳的簡訊卻看不懂，心裡便有點糾結，不曉得該不該提起這件事。

「看見你真高興，范統。我們走吧。」

修葉蘭滿面笑容地迎上來，但他的話讓范統有點困惑。

什……什麼走吧？

「要去哪啊？」

「吃飯啊，你還沒吃過多少西方城的傳統料理吧，帶你去吃好吃的。我自作主張先決定好了餐廳，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。」

「要吃難吃的？不好啊。」

一聽到有好吃的，范統就下意識決定跟他走了，然而他講出來的又是反話，這使他臉上僵硬，簡直想賞自己一個耳光。

為什麼我的嘴巴總是要讓我這麼沒禮貌！還把好吃的往外推！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嗎？

他煩惱著要怎麼解釋，不過修葉蘭只呆了兩秒，便重新露出笑容。

「昨天我傳了訊息說想請你吃飯，請你不願意的話就回訊息拒絕，你沒有回，所以我就來了，幸好沒會錯意。」

啊？所以昨天的訊息是要約我吃飯嗎？我就在想什麼時候約好的，不過剛剛其實忘記問這件事就直接想跟去吃飯了……

多說多錯，我現在還是閉嘴好了，點點頭就好。

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，修葉蘭施了個魔法，就把他帶到了一家餐廳門前。魔法這種東西，范統也還沒習慣，依然覺得很新奇。

「阿修，這個世界是不是不可以學習魔法啊，新生居民也不可以嗎？」

跟修葉蘭一起走進餐廳時，范統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，但問出來的話一樣跟他心裡想的不一樣，這讓他心裡很悶。

「你想學魔法？我可以教你啊。」

咦？

是我的錯覺嗎？他怎麼……好像是在回答我原本要問的問題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