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八 護印 試閱二

『這是重點，已經天黑了嗎？我們是不是該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繼續找阿噗了啊？』

『關於這個，是不是要等沉月回來再一起討論？』

『……我剛剛就已經回來了。』

才剛提到沉月，她就出了聲，害我嚇了一跳。哪時候回來的，也不說一下，跟鬼一樣忽然冒出來，很恐怖耶。

『太好了，那這就來商量下一步吧，前輩您有什麼想法呢？已經做好準備要直接面對祭霜了嗎？』

『那也得先找不到他啊！』

聽見我們的交談後，沉月顯得有幾分疑惑。

『直接面對祭霜？這是找死吧？祭霜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喔，我們是要找哥哥，但理想狀況還是不要碰見祭霜比較好，不是嗎？』

慢著，妳找我一起找阿噗，又說阿噗可能跟祭霜待在一起，那我們遇上他的可能性本來就很高啊，現在妳又說迴避祭霜比較好？那妳到底有沒有動腦想過真的遇見的話要怎麼辦？

『前輩現在很強，再訓練一下應該就有把握了，即使不敵，逃走也不是問題。』

『現在很強？』

擬態的事情我還沒告訴沉月，現在既然提到，我便開口跟她解釋了一下。

然而在我大致說完擬態練成的前因後果後，沉月的反應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。

只見她臉色蒼白，神情嚴肅，呆了幾秒才緊張地抓住我。

『這段期間要用沒關係，但是哥哥回來以後，你不可以再繼續用擬態！器化也不要太頻繁！不可以再深入下去，記住了嗎？』

阿噗如果回來，我自然沒什麼使用擬態的必要，可是……器化也不行？為什麼？

『為什麼啊？好不容易練不成了，妳又叫我不要用……』

『如果沒學會擬態的話，器化多少次我都不會管你，可是你已經進入擬態階段了，繼續下去的話，哥哥……哥哥會不見的！』

沉月以激動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語，讓我當場愣住。

阿噗會不見？這是什麼道理？

『我懂！為什麼會不見？難道他看到我可以模擬出另一把拂塵，就會覺得我不需要他，然後鬧脾氣跑掉？』

我急切地追問，沉月的臉上則顯露出幾分為難，看樣子不太想解釋清楚。

『才不是那種原因呢！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，反正哥哥回來以後盡量不要用就對了！』

沉月的態度讓我一頭霧水，可是她說得這麼認真，我實在不敢不當一回事。

『好吧……我知道了，以後會隨便用就是了。不過阿噗知道能隨便用的原因嗎？』

『哥哥他沒這麼清楚這些事情，一般來說，器物都得等到出現問題才會隱隱約約曉得出了什麼問題吧。』

『什麼？那妳還是說清楚原因吧！不然我以後要怎麼跟阿噗解釋我想使用器化啊！』

在我的堅持下，沉月這才勉為其難解釋了幾句。

『你也知道……我是祭霜打造來收集靈魂的器物，而祭霜他之所以想要收集靈魂，最終的目的，就是以人類的靈魂作為器靈來打造器物，將自身轉化為神器……』

我屏息等著她說下去，小金也一樣沒有出聲。

『後來我被安置在幻世的祭壇，招來各個世界的靈魂，但靈魂抽取的原理還是一樣的，只是利用王血的特性讓靈魂擁有肉身而已，本質上……還是依照器靈的條件來製作，所以……』

沉月吞吞吐吐地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，聽到這裡，我已經覺得有點不妙。

這推論下來，意思不就是──

『所以……新生居民其實就是儲備器靈，是這樣嗎？』

見沉月遲遲沒開口，小金輕聲替她接了下去，並詢問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。

而沉月默默點了頭。

這到底是……所以我其實可以成為器物？是這個意思嗎？

『所以一般來說，器化本來就不是給原生居民使用的，新生居民使用不會有問題，是因為本身就是可以成為器靈的靈魂，才得以和器物結合，適應器物的特性，原生居民的肉體承受不住這些。』

我聽著這些從未聽說過的事，腦袋亂成一團。

所以月退當初修成器化的時候……就已經註定他無法活很久了嗎？

我不知道該不該為了沉月從來沒說過這件事而責怪她。但她一直以來都憎恨著人類，幾乎只想讓幻世的人都不得好死，確實不可能主動告訴別人這件事吧？

『而進入擬態的階段，已經是「想成為這個器物」了，使用越多次，侵蝕的機率就越高，最終取代原本的器靈來操控器物，你不會受到什麼影響，但哥哥……哥哥就會陷入沉睡中，除非你死了或者解除了契約，徹底斷絕聯繫，否則哥哥就跟消失了一樣，我絕對不能接受那種事情！』

沉月接下來說出的話實在太過嚇人，我嚇得立即追問了起來。

『器化到底要使用多頻繁才不會變成這樣啊？找到阿噗之前我到底能用幾次？』

『其實從開始到發生侵蝕，要使用非常多次才有可能，可是你是新生居民，你不會死，一直活下去的話，遲早有一天會發生啊！所以我一定要提醒你！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，你就跟哥哥解除契約吧！』

她沒說要殺了我，是不是已經有所收斂了？

『那個非常少次聽起來很不明確，能不能給個大概數字啊？』

『如果一次一小時的話，至少也要六千次以上啦！所以找到哥哥以前你隨便用應該是沒有關係的。』

這麼多啊？不，這到底該說多還是少……假如我活六千年，不就是平均一年只能用一小時……

我好像想太遠了。總之我一定會謹慎使用的，反正會需要用到器化的機會也不多吧，除了月退找我打架──啊。

『沉日，那共感呢？修到共感是什麼情況了？』

因為很擔心月退，我急急忙忙問了這個問題。

『先天共感是例外，共感狀態下的器化不會傷害身體，只會消耗精神力……啊，你是說後天共感？那個……萬一修出來了，也只是代表這個靈魂可以適應任何器物而已，倒是沒什麼需要注意的。』

呼。那就好，只要提醒月退別用太兇，應該就行了吧？

『還有，順便告訴你，解除契約之後也不能再重新認主了，因為重新認主馬上又會變回侵蝕的狀態，可不要心懷僥倖以為可以這樣處理。』

這、這樣啊？

『共感真的一點也不安全嗎？雖然應該只有月退練不成，但我還是想稍微問清楚一點……』

『什麼只有他練得成？如果是原生居民的話，我是真的只知道他這個案例，因為原本這是王族人才有可能具備的天賦，但是只要變成新生居民，資質再差都有非常低的機率可以練成喔，畢竟祭霜的理想就是製造出擬似王族的存在，所以，在抽取靈魂轉化為器魂的過程中我就調整過了，你們都具備修成後天共感的特性，雖然因為機率太低，這些年來我還是沒見過誰修成啦。』

……我又得知了什麼？好像是讓人不太舒服的事情？我說妳一開始不是還不怎麼想回答的樣子嗎，現在怎麼我隨便問一句妳就主動說了一堆？其實妳根本就很想說對吧？

『為什麼要追求把鬼轉化成王族人啊？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？』

我的問題讓沉月皺起眉頭，像是勾起了什麼不開心的回憶。

『祭霜他……那個時候，對王族相當憧憬。』

唔，憧憬？

『那種憧憬，有點接近狂熱…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。有一部分或許是因為他非常想貼近絳風吧。』

什麼？

我記得妳說過他們認識，不過妳沒說是這樣啊？我的意思是……不就只是有來往而已嗎？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想貼近人家，而且是用這樣的形式？我現在覺得更不舒服了，想貼近想到試圖轉變自己的生命型態，這也太變態了吧，是我的話一定封鎖他，從今以後拒絕往來啊！

『我、我有辦法理解那種心情！』

我才剛講完這句反話，小金就眨眨眼看了過來。

『前輩可以理解？是因為覺得跟擬態有點像嗎？』

……要死了，你為什麼要一開口就攻擊我，我才沒那麼變態！我這輩子都沒有當神器的志向，我也沒有想變成阿噗！沉月沒說的話，誰知道以後有可能是那樣的狀況，根本是祭霜設下陷阱讓人變成這樣，無視別人的自由意識──我只是希望阿噗就在我身邊而已，而且這是基於我跟他已經在一起很久，難以習慣分開的前提好嗎？

月退離開那麼久，我也沒想過要模擬他啊！幾乎天天都能見到的暉侍，我也不會希望自己跟他一樣啊！好啦，我是想過自己要是能帥一點就好了，但那也不是因為想要讓我的臉接近他們的水準，而是因為我想受女生歡迎！

『你不要亂講！這不一樣，我是說我能理解！』

『原來我剛剛誤解了前輩的意思！真是抱歉！』

有必要這麼慎重地道歉嗎？小金我果然還是不太懂你……

總而言之，器化的事情看來真的必須跟月退說一說，他的通訊器今天不曉得能不能通話？

『前輩，您怎麼突然拿出通訊器？』

小金看我把通訊器拿出來，瞬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。

『我想先提醒一下日進器化的事情，雖然不一定能聯絡上啦……』

我一面說，一面調出月退的聯絡資訊，傳出通訊要求。如我所料，依然是無法通訊的狀態，迴沙的空間環境到底多不穩定啊？相較之下，幻世還真是安穩多了。

『聯絡不上。我們就繼續討論接下來不要做什麼吧。』

即使我現在學會了擬態，也還是無法改變迴沙的環境，給月退發個訊息。

畢竟人再怎麼強，也不太可能改變世界既有的規則吧？辦得到的話，那不就是神了？

……不過世界之牆好像就是人為造成的耶。

好啦，我不夠強行了吧？我就承認我不夠強啊，我要是夠強也不會在這裡煩惱了啦！

這種時候，我格外覺得，要是有人可以幫忙改變一下世界該有多好？

現在祈禱還來得及嗎？我不祈求交到女友了，就求個聯絡得上月退，找得到阿噗，還有最後能平安回到幻世……會不會求太多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