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awn of abyss《沉月之鑰外篇》 試閱二

＊

事情會變成這樣，過程十分單純，結果卻讓人相當頭痛。范統跟金侍是在前往迴沙時出意外的，沉月通道不知道為什麼將他們引到其他方向，一片混亂中，范統在摔出去時昏迷，醒來發現自己和金侍倒在不知名的深山中。

叫醒金侍後，他們稍微討論了一下狀況，便決定先下山再說。由於無法使用魔法，又缺乏工具，想下山也遇到不少困難。

幸好他們運氣還不錯，沒迷路太久，多少也找到一些野生水果可以果腹，然後在花了兩天的時間後，兩人總算看見了遠方的都市景觀。對范統來說，熟悉的建築風格讓他錯愕之餘又有點安心，但對金侍來說，這似乎是個沉重的打擊。

好不容易用裝可憐的說詞，成功騙金侍繼續努力下去，范統現在又多出了新的煩惱，偏偏無法跟身邊的同伴商量。

仔細想想……他說陪我到安頓好為止，那就是我看起來沒問題了，他就又要去死的意思？那……萬一被他發現這裡其實是我原本生活的世界，事情會不會不太妙啊？

這樣的話我不就不能回家了嗎！只要一回家一定會漏餡的啊！可是不回家也就沒有錢，也沒有衣服，甚至也沒有手機，這很不方便，啊不過……我現在身上又沒有鑰匙，要怎麼回家也是個問題耶……

如果要請人開鎖，我們現在的衣著會不會看起來很不可信啊？不對，我不能回家啊，至少、至少要讓小金打消放棄生命的主意後才能回家吧？可是不回家的話到底要怎麼活啊？

而且這樣的話，我連認識的人都不能聯絡了不是嗎！所以連找人幫我都不行！那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麼活了啊！這裡跟幻世可不一樣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工作賺錢的，到底該怎麼辦啊！

「前輩看起來好像在煩惱什麼事情……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呢？」

大概是表情變化太明顯的關係，金侍很快就察覺到他的情緒，因而問了一句。

就是你的問題啦！這是要怎麼幫忙！你唯一可以幫的忙就是收回你先前說的話，告訴我你要好好面對一切，不會放棄生命啊！好吧，不然我們再溝通看看？

「雖然你不肯跟我走了，但你好像隨時都不可能放棄活下去的樣子，所以我覺得很不煩惱。」

聽他這麼說，金侍面上的笑容依舊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。

「前輩怎麼會這麼想呢？說到就要做到，既然說要陪您度過難關，我就不會輕易食言的，您就對我有信心一點嘛。」

不要用溫柔的語氣說出這種完全沒有安撫作用的話！結果就是我想的那樣，只要我看起來可以好好活著沒問題，你就會尋死嘛！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，我肚子好餓！

「就算沒度過難關，你也不要拋棄我啊！如果你不活了，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陌生的人了耶？」

這反話……對啦，其實我跟你還是沒有很熟，就好像我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麼，一直都是這樣……

「前輩這麼厲害，一定可以很快就交到朋友的。」

金侍笑笑地這麼說，范統則立即搖頭。

「是這麼說的吧！就、就算沒交到朋友，那些人跟你又不一樣，沒有誰可取代另一個人，你不要逼我一天之內講這麼多讓人鴨皮疙瘩的話好不好？」

「嗯，前輩對我來說也是不一樣的喔。不過您的話跟前一句好像有點矛盾，還是我又解讀錯了？重點不是在這個世界沒有熟識的人嗎？或者我會錯意的是後面那句，其實您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可以被取代，我就安心去吧？前輩人真好，這麼想讓我放心閉眼。」

怎麼又開始不會翻了？確實前後矛盾沒錯，但你就不能當我改變心意了嗎？

「是那個意思，你沒誤會！我是說你沒誤會──你沒誤會，你誤會了！」

不知是否他太努力想表達出正確的意思，金侍微微一愣後，總算點了點頭。

「您不用強調那麼多次沒關係，我知道您的意思。」

你到底知道什麼！不要每次都用這種曖昧不明的話來回答！

「小銀，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尋活啊……」

「前輩，進入城鎮後就會遇到人了，我們要不要先想想對策？」

「別面對我的問題，那件事待會再說啦！」

「前輩……」

金侍嘆了一口氣，這讓范統感覺自己像是在無理取鬧──但明明不是。

「啊……大銀，有車，小心！」

在剛剛走了一段路後，他們現在走在通往城市的路上，此時後方有輛車開過來，范統連忙拉了金侍一把，要他站過來一點，然而在他這麼做之後，金侍看向他，神情出現了一些變化。

「前輩好像知道那是什麼？」

……糟、糟糕……

這才多久啊，我就露餡了，所以這下子可以回家了嗎……不對啦！先裝傻！對！裝傻！

「知道啊！那不是跟馬車很不像嗎，只是有馬而已！」

「的確跟馬車很不像呢，前輩居然能知道那是什麼，好厲害啊。」

你這到底是不是在嘲諷我啊？

「這麼說來，剛下山的時候，看見城市的景觀，前輩好像也沒有很驚訝呢。」

金侍說出這句話後，范統心頭一驚，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。

「哪沒有！我很不驚訝啊！我只是有表現在臉上而已！」

「是啊，您的鎮定都表現在臉上了，您一直都是這樣，心事都寫在臉上。」

……雖然你解讀錯誤，可是這句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對，我現在該怎麼辦？

其實只要我打死不認，也沒有誰可以證明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！

就在范統這麼決定的時候，剛剛開走的那台車又開了回來，坐在駕駛座的女子一開車窗，就驚訝地喊了出來。

「范統……我居然沒看錯！你怎麼會在這裡啊？」

要死了啊啊啊啊小紅妳才是怎麼會在這裡啊──！

范統的驚慌在這一瞬間飆升，腦袋也亂了起來。

現在怎麼辦？說我不是范統？啊哈哈哈，我只要開口，還真的會講出這一句……現在不是自嘲的時候，想想辦法啊──而且中文！中文小金應該是聽得懂的？所以我沒機會串供了？

「你為什麼穿這種奇怪的衣服走在這裡，看起來還有點狼狽啊……這位是？」

這時小紅已經走了過來，看看范統，又看了看金侍。眼見事態已經無法挽回，范統只能乾笑著做出回應。

「我跟朋友一起下海，結果迷路了……」

下什麼海啊，小紅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詛咒問題？

「下海？」

小紅聞言，一臉驚恐地叫出聲音。

「就算鐵口直斷生意不好做，也不用這樣吧？而且為什麼要跟朋友一起啊，是買一送一嗎？還要特地換衣服配合客人的品味？」

妳想到哪裡去了啦！買一送一又是什麼推測，難道我只能用送的嗎？沒這麼慘吧？然後衣服……為什麼反話要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！我是不是又得先解釋詛咒的問題了？同學會上我真的沒提過嗎？可惡，那麼久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啦……

「……」

金侍像是被這突發狀況與小紅驚人的言語弄得有點呆滯，一陣沉默後，才喃喃自語了一句。

「買一送一，是買前輩的話，附贈我嗎？」

你想太多了。如果是這樣，絕對會變成買櫝還珠，就算我沒被退貨，客人肯定也是因為贈品才會想買……不對，我們又沒有真的下海！思考這個做什麼啊！

「小綠！我剛剛要說的是下山啦！我們怎麼不可能去做那種事啊？」

不──就不能讓我講對一次嗎？小金你不要旁觀啊，幫我解釋一下吧？不過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解釋起……而且你多半也不會注意到我希望你幫忙解釋吧，畢竟又沒有心靈相通……

范統想著想著，又沮喪了起來，而小紅還在繼續她的誤會。

「如果真的缺錢，同學一場，我介紹賺錢的機會給你啦！你們現在要去哪？沒別的事的話，就上車吧，我載你們一程，告訴我你們住哪個飯店。」

等、等一下，有賺錢的機會？那我到底還要不要澄清？不過我真的缺錢啊，就算能回家，我戶頭裡應該也沒多少錢，要是有不錯的工作機會，好像真的不該放過耶……可是不澄清的話，她日後要是說出去，我在大學同學面前要怎麼做人？

「妳誤會了啦！難道妳都不覺得我剛剛叫妳小綠很正常嗎？」

「唔，范統你想說的是什麼啊？有點難懂耶。」

判斷用自己的嘴巴很難溝通後，范統只能轉向身邊的同伴。

「小銀──」

「……」

金侍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，終究還是無法不理他。

「前輩他中過詛咒，無法正常講話，你們要正常溝通恐怕會有困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