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ewhere in time 《沉月之鑰外篇》（暉范） 試閱九

大概是這個問題超乎想像的關係，修葉蘭一下子又愣住，沒有立即回答。

糟糕，這個問題也太超過？我到底該怎麼問比較好？其實我只是想了解一下，然後做個心理準備，畢竟能生小孩的男人實在太衝擊我的價值觀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，我還是得花時間消化，不然交了朋友，萬一他哪一天跟我說自己懷孕了，我被嚇到表情驚恐不是很糟糕嗎？所以先弄清楚比較妥當吧！

「我……很正常的，當然有生育能力，不過沒有小孩我也沒關係，范統你呢？你喜不喜歡小孩？」

「我？不知道耶，還沒想過那麼少。」

咦？怎麼感覺變成探討生涯規劃之類的問題了？

不過，所以你真的能生？太、太嚇人了，我需要調適心情，這麼說來，洛艾爾能不能生啊，還有主教……

「沒想過小孩的事情嗎，不過未來還是會遇到這個問題呢。」

如果要我生的話我寧可永遠不要遇到。慢著，神父該不會是不想生所以才跑來信教的吧？若是為了逃避懷孕生小孩而願意領五十銀幣在這裡清修，好像就有說服力了啊！

「先別提大孩了，能不能跳過理論，直接學怎麼使用魔法？」

考慮到再繼續聽理論會睡著，范統提出了這個要求。

「這樣不好吧，學魔法還是要循序漸進。」

「那什麼時候才能試試看使用魔法啊？昨天可以嗎？」

范統略顯失望地追問，修葉蘭則輕拍了他的手背。

「可能要好幾天喔，畢竟你只有下班時間可以學。不過，如果你有空，我每天都可以過來，這樣好不好？」

每天嗎？每天學習，感覺好辛苦喔，而且你不累嗎？這不就等於每天下班你都沒得休息？

「你難道都不需要別人的時間？都上班了應該不想休息吧？」

范統用自己的想法來設想修葉蘭的心情，但修葉蘭可不是這麼想的。

「只要你不嫌累，我就不嫌累。跟我見面會覺得累嗎？」

見到你是不會覺得累啦，只是學習很累，告解室讓人很累，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讓人更累……

只要想到無法脫離神父的身分，范統就覺得苦悶到了極點。即使現在在跟修葉蘭對話，他腦袋裡還是不時會冒出這個煩惱。

「會啊。我只是覺得你不會累吧，花這麼多時間關心一個原生居民。」

「我很樂意來見你。與其說不嫌累，不如說跟你見面是件愉快的事，我就算本來很累，見到你也不累了。」

呃……為什麼啊？

修葉蘭這番話讓范統傻了一下。

難道是因為我講話很好笑嗎？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，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有點奇怪，就好像那些信徒被罵了還會捐錢一樣？

「我明白那種心情，但你不覺得累就不好。」

「嗯……除了學魔法，你還有沒有什麼有興趣的事情呢？」

修葉蘭在這麼問之後，微笑著補充了一句。

「我希望你對見面有期待感，也希望你見到我會高興。」

呃……呃？

怎麼覺得好像怪怪的……到底是不是哪裡怪怪的？

「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壞處嗎？」

「我會很開心。」

他的笑容很真摯，范統則混亂地思考起各種事情。

神父要結婚才能離開這裡──這句話在這個時候又冒了出來。

結婚之後……應該還是可以離婚吧？

所以我找到一個人，說好之後，只要擺脫了神父的身分，離婚應該也不會被抓回來當神父？

他看著眼前的修葉蘭，腦袋依舊思緒雜亂。

啊，其實阿修的條件很好吧？公務員應該是鐵飯碗？長得帥，懂的事情多，個性又溫柔，從服裝看來可能也很有錢吧，是個優良青年啊，好像也是個不錯的對象……

不不不，我在想什麼，我只是想找人假結婚而已，既然如此條件沒什麼意義吧！

所以我的條件差也沒關係吧？反正只是假結婚啊。

「阿修，你未來是雙身嗎？」

范統在內心糾結了一陣子，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。

這句話對修葉蘭來說有點難懂，因此他遲疑幾秒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
「我現在是單身啊，怎麼了？」

「那……你可以跟我離婚嗎？」

他只是覺得修葉蘭人很好，說不定會答應幫忙。反正有問有機會，沒問沒機會，擺脫神父身分可是當務之急，問一聲也不會死──

不過事情發展卻跟他想的不太一樣。

修葉蘭先是傻傻地喃喃自語了一句「怎麼還沒結婚就離婚了」，接著忽然回過神來，以顫抖的語氣跟他確認。

「你剛剛說的，是結婚？」

果然還是太突然了嗎？他的態度好像激動了點？畢竟我們也還不熟，要人家幫這種忙可能還是太超過？

那就先承認，再道歉，然後跟他解釋一下好了……

這麼想著的范統，遲疑地點點頭，而他還來不及說話，修葉蘭就狂喜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
「可以！當然可以！」

……咦？答、答應了？

不是啊！你什麼都還沒問耶！在我的預想中，你不是應該先錯愕，接著問我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，然後我再順勢說明原因，懇求你幫忙跟我假結婚嗎？你為什麼會直接就答應了？

范統還處在反應不過來的狀況，修葉蘭就滿面喜悅地說了下去。

「我好高興，原本還以為這只是奢望，沒想到真的有實現的一天，簡直就像是在作夢一樣……我應該不是在作夢吧？」

呃……咦？等一下，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？

「你為什麼不會拒絕啊！」

范統覺得這一切超乎常理又莫名其妙，雖然他應該要希望修葉蘭答應才對，但修葉蘭的態度簡直就像已經暗戀他很久了一樣。

「我？我怎麼可能拒絕？」

修葉蘭直到此刻才露出錯愕的表情──對著一個范統覺得不應該錯愕的問題。

「喜歡的人向自己求婚，有誰會拒絕？會拒絕的人一定是有病！」

我覺得馬上答應比較像是有病啊！即使是喜歡的人，這麼突然的要求，照理說還是該問清楚──等等，你喜歡我？什麼時候的事？我怎麼不知道！你喜歡我什麼啊！

「你為什麼會討厭我？」

范統驚恐地發問，修葉蘭則立即做出了回答。

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原因，但是看見你的那個瞬間，我就覺得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，就這麼簡單。」

啥？一見鍾情？不是吧！我這輩子都沒想過這個詞可以被用在我身上！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！

這時范統忽然想到洛艾爾說自己條件不錯的事情，他心頭一驚，忽然忍不住要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。

「可是──這樣難道不會太謹慎嗎？只看了一百眼你就能確定？錯覺過去後應該會覺得自己很聰明吧！」

緊張之下，范統持續質問，這次修葉蘭則一反剛才的激動，朝他靠近了點，然後以篤定的語氣開口。

「不會。」

對方包覆著自己雙手的掌心，熱度好像蔓延了過來。

「也許這麼說很奇怪……但是這真的不是個草率的決定。你問我那天為什麼會到沉月通道去，我當時的感覺，就像是命運在呼喚我。」

修葉蘭在說這些話的同時，也將范統的手拉了過去，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。

「於是我抬頭，然後看見了你。我不曾對其他人有過這樣的悸動，那一刻，我的靈魂彷彿因你而完整。」

范統看著那雙凝視著自己的眼睛，一瞬間說不出話來。

他總覺得自己應該要有一些破壞氣氛的驚恐與質疑，可是沒有。

不是因為他全盤接納了這些話，而是因為這份過於強烈的感情，似乎讓他有所觸動，腦袋也跟著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