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水流年《沉月之鑰外篇》 試閱三

每次在需要自我介紹報出姓名的時候，范統都覺得很尷尬，有這種困擾的人應該不多。他也不是沒想過改名，只是考慮到名字是過世的父母留給自己的東西，最後他還是沒去改。

反正容易被同學取笑的國小到高中時期已經過去了，接下來應該也沒什麼好在意的。而現在他馬上就要遭遇一次新的考驗。

「飯桶？不是還有一個叫做薏仁的？你們三個乾脆湊在一起組個小團體算啦！」

先開口說話的是其他同學，莊晚高則笑笑地回了一句。

「如果要考量食物的搭配性，飯桶可以拿來裝碗糕，薏仁的話，好像沒什麼關聯。」

……你是在認真什麼啊？和剛剛那些改運啊下輩子啊之類的話題比起來，這個話題還真是無害又親切？然後那個什麼薏仁的就這樣被排擠了嗎？

「誰說的，搞不好也能做薏仁口味的碗糕啊，創意料理沒聽過嗎？晚高你這話真讓我傷心。」

接下來說話的是前一排回過頭來的男同學，雖然看起來五官端正，一表人才，但在他露出那種悲痛表情後，氣質就變得不太正經了。

薏仁口味的碗糕是什麼啊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，打死我也不吃這種創意料理！話說回來，你該不會就是剛剛被提到的那個白易仁吧？

「嗯……有點困擾呢，白易仁，之後有空的話再來討論這個話題好嗎？這位同學看起來需要幫助。」

真的被我猜中了。然後還有人記得我摔倒的事情啊……真是令人感動。說不定他意外是個好人？雖然紫色頭髮還是讓人很介意就是了……

「范統，站得起來嗎？我旁邊還有一個位子，你要不要先坐著休息？」

莊晚高朝范統伸出了手，拉了他一把，范統也接受他的提議，在他隔壁的位子坐下。

身為一個不太在乎自己外表的男性，范統身上當然不會有鏡子這種東西。所以他雖然很想知道自己的臉摔得慘不慘，卻也沒辦法立即得知。

「莊晚高，你有帶鏡子嗎？」

「沒有。你現在比較需要的東西，變成是鏡子了？」

我還以為一個會染頭髮的男生身上應該有鏡子……不然，跟女同學借鏡子？但問題是……這裡的女同學都很不尋常，萬一她們隨手拿出來的鏡子都有特殊功能怎麼辦？比方說照了就會死，照了可以看見前世，照了就會失去記憶之類的……

「是啊，不知道能不能跟女生借……」

「也不是每個女生都會帶鏡子的。」

哇，你想的事情好實際喔。沒有的話就問下一個啊──等等，擅自覺得女生身上就該有鏡子，結果對方身上沒有，會不會惱羞成怒？想跟同學好好相處怎麼這麼難？不然就還是放棄借鏡子吧……

「需要鏡子的話，我這邊有喔。」

前面的白易仁聽到他們的對話，故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。

結果有鏡子的是你？你的鏡子應該是普通的鏡子吧？

既然有人能提供鏡子，范統就跟他借了，雖然剛才摔倒的時候很痛，但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嚴重的傷，也許撞得比較嚴重的都是其他地方。

「算了，應該沒什麼大礙，過一陣子就會好一點了吧，頂多到了再去買一些OK繃之類的……剛剛為什麼會突然剎車啊！」

范統這句話只是抱怨，莊晚高卻立即回答了他。

「道路前方衝出了一隻貓，所以司機才會緊急剎車。」

……你坐在最後一排也知道啊？該不會你只是乍看之下正常，實際上也很不簡單？不如你說說看你們家是在做什麼的，好讓我先做好心理準備？

「莊晚高，你們家是什麼行業的啊？我家是世代相傳的占卜師，也有人說叫鐵口直斷啦。」

「鐵口直斷……噢，是算命嗎？」

在意會過來後，莊晚高眼睛一亮，立即就提出了要求。

「那很有趣啊，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幫我算算看？」

好、好尋常的反應喔。跟以前的同學差不多，聽到有人會算命就會興奮地湊上來，搶著要我幫忙算一算，然後……在我算出不好的結果並老實說出來後，他們就會跑掉了，還會到處跟人抱怨我烏鴉嘴……唉，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朋友的嗎？

「啊，不過算一次要多少錢？能先問問嗎？我擔心算完生活費會不夠。」

在莊晚高說出這句話後，范統對他的好感度頓時增加了不少。

終於遇到一個懂得尊重專業的人啦！從來沒有人會問我怎麼收費，大家好像都覺得算一下只是小事情，我應該免費服務，就這樣佔我便宜，而且……而且我還真的就這樣讓他們佔了。更可悲的是我默默吃虧後大家還是不滿意，而我卻學不乖，一直都沒拒絕……

「算命？也能幫我算算嗎？」

聽見關鍵字，白易仁也跟著問了起來？

「有人會算命？占卜系還真的有人會占卜啊？」

這關鍵字吸引到的人居然還不只兩個，另一個褐色頭髮的女同學也好奇地加入話題，范統則對她說的話十分在意。

什麼叫做占卜系還真的有人會占卜！占卜系的人本來就該懂得占卜吧？你們這些不懂占卜的人才奇怪，既然不懂，為什麼要考進來占卜系？

「應該說是讓人問問題，再算一個答案出來，不完全是算命啦……」

「好像很有趣，我也可以請你幫忙算嗎？所以算一次是多少錢啊？」

雖然你們都曉得付費，讓我覺得很感動，可是我應該是來畢業旅行，不是來做生意的吧……？話說回來，雖然你們曉得要付錢，但我到底該不該跟你們收錢？是不是該第一次免費一下，就當是搏個交情，順便做個口碑，覺得準的話之後再來找我？

「可以啊……你們想問什麼？簡單問一下的話，大家都是同學，第一次就免費吧。」

范統想了想，還是忍痛做出了這樣的決定。

「哦！謝謝你啦，那我先吧？」

一聽他這麼說，白易仁就搶著當第一個問的人，范統對此也沒有意見，稍微靜下心來凝聚精神之後，確認自己的狀態可以進行占卜，他便請對方發問了。

「咳，我想問，來占卜系念四年，交得到我想要的朋友，得到我想要的人脈嗎？」

呃……等等，你是來交朋友的？你念占卜系，最主要的目的是交朋友嗎？還提到人脈，到底是……

儘管內心有疑惑，范統還是先老老實實地進行了占卜，然後說出結果。

「沒有辦法耶，節哀。」

「什、什麼？只有這樣一句話嗎？為什麼沒辦法，能夠達成幾成之類的呢？能說詳細點嗎？」

白易仁好像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，他的問題則讓范統很無奈。

「就說是簡易占卜了啊……算詳細一點就要收費了啦，現在只能勉強看出野心太大，沒有辦法達成──」

「想跟全班的人交朋友真的算是野心太大嗎？總共有四年的時間耶！」

全、全班的人都是你的交友目標？以交友來說，你這不叫野心太大，什麼才叫野心太大啊？只要有一個沒交到，你就達成不了目標啦！

「好啦，你問完了吧？那輪到我啦。能不能算算現在的男友未來會不會跟我結婚啊？」

接下來發問的是中途湊熱鬧的那名女同學，而她一問，范統都還沒開始占卜，白易仁就先追問了一句。

「男友？占卜系的？還是外人？」

「我男友是普通人，才不是占卜系的呢。」

喔……反正占卜系沒有普通人就是了？這到底是事實還是在損人啊？

「我們占卜系也是有普通人考進來的啊，妳沒調查過就說這裡沒有普通人？」

身為想跟系上所有人交朋友的人，白易仁顯然對不少同學都有了基本的了解。

「普通人考進來做什麼？難道他們以為進來就能學會占卜？」

妳說得沒錯，普通人考進來做什麼？還有那些跟占卜無關的人又是來做什麼的？應該是有占卜基礎的人才來念占卜系吧？

「占卜系只有考一般學科，分數夠就能進來啊，可能志願亂填或者覺得這個系聽起來很酷吧？」

白易仁的回答讓范統又無話可說了幾秒。

普通人不要亂填志願啊！跟自己未來一生相關的事情，怎麼能決定得如此隨便？而且普通人不要來佔掉占卜系的名額啦！為什麼要增加我考進來的難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