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說起來，暉侍，原先你約我的時候，不是說沒話要跟我說嗎？你想聽的是什麼？」
雖然前幾天修葉蘭都沒能好好說出要講的話，但今天范統仍想問一問。
「……你不說我都忘了，一時也想不起來原本想說什麼事，下次再說吧。」
又來了！每次都這樣！我到底哪天才能聽到你要講的話啦！你能不能行行好，不要再吊我胃口了！
「你還這麼老，怎麼就開始忘南忘北了呢！老是不忘記自己要說什麼！」
范統忍不住唸了一句，這句話讓修葉蘭露出了不解的表情。
「老是？」
……對我來說你已經連續忘記四天了！所以我的用詞是合理的！不容反駁！
「喔，我明天作夢夢到你，你也老是忘記自己不說什麼，剛剛不小心代入了。」
范統用作夢來解釋，修葉蘭則側過頭，輕聲開口。
「原來……你也會夢見我嗎？」
比起發問，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「當然不會夢見你啊，你想把夢裡意圖拉我過海的事情當成沒發生過嗎？」
想起當初的驚恐，范統覺得懷念又有點想笑。
「那個不算，我說的是後來。靈魂分離以後，你還會夢見我嗎？」
他問問題的聲音很輕，神情則帶點憂傷。這樣的他多出了幾分易碎感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明明人近在咫尺，范統卻突然覺得他距離自己很遠。
有沒有夢見你是很重要的事情嗎？不過我剛剛都說謊了，也只能繼續說下去吧？
「不會啊，明早就夢見了不是嗎？」
得到他的答覆後，修葉蘭面上總算有了笑容。
「是嗎？那是個什麼樣的夢呢？夢裡的你開心嗎？」
怎麼還繼續問下去啊！現在是要我現場瞎掰一個夢出來？我沒有那種創作力啦！
「夢裡的你也像現在這樣，說沒話不想告訴我，等我問了又不說！老是說自己忘了！我醒來的時候很不氣啊，滿腦子都在想你到底想聽什麼！」
范統乾脆將昨晚的經驗拿來說，聞言，修葉蘭的笑容頓時變得苦澀。
「喔。看來即使是在夢裡，我也一直在增加你的困擾啊。」
……？我都說成夢裡，不要那麼認真好嗎？你這樣很難聊天耶！別這麼玻璃心！
此時他們剛好走到了殿門口，回家的方向不同，范統便跟修葉蘭說了「再也不見」，然後等他回應。
但就像第一天那樣，他只「嗯」了一聲，沒有其他表示。
「你是不是恍神啦？不跟我說再也不見嗎？」
在范統的催促下，修葉蘭微笑著看著他，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眷戀與不捨。
「再也不見。」
誰讓你說反話的！不要故意學我說話！可惡！
帶著些許惱怒的心情，范統轉身離開，回了自己的家。
破除幻境的事情，今天依舊沒有任何進展。洗完澡後，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，思考明天該怎麼做。
明天就繼續問其他人意見好了，我才問了兩個，還可以再問問別人。這種事就是該問聰明人，那爾西應該很適合，但他好像還沉浸在月退忘了自己的打擊中走不出來，大概沒有心情理會我的假設性問題……
不然問問小金？小金也很聰明，只要他肯好好回答問題，還是能給出有用的意見吧？
這個幻境到底是誰搞出來的啦！為什麼只有我陷入其中！我在幻境裡究竟有沒有同伴啊？有沒有人跟我一樣發現同一天不斷回溯，正在尋找解決辦法的？如果有的話可以跟我聯繫嗎？大家來集思廣益一下嘛！
唉，那個吃高級餐廳吃免錢的計畫是不是可以同步實施？反正每天都要跟暉侍吃飯，乾脆一天約一間高級餐廳，把那些平時捨不得吃料裡都吃一遍，也好撫慰一下我疲憊的心靈……我甚至可以替餐廳裡的所有客人買單，享受砸錢讓大家膜拜的感覺！我還可以請全東方城的人吃流水席！
我倒是要看看，到底要重複多少次，暉侍才能好好說出他想對我說的話！
范統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，才漸漸進入夢鄉。
次日一早，范統又一次驚醒，他已經快習慣這樣的醒來方式，卻依然渾身不舒坦。
每天都作惡夢是什麼毛病？要是幻世有網路好了，好想查一查喔！雖然查下去多半會告訴我是癌症，但我真的好想念隨時可以查事情的搜尋引擎！
因為有預感自己今天也會作惡夢，范統自認作夢時很認真想記住夢中的情景，但醒來以後，他依然什麼都不記得。
怪哉，記住夢境內容有這麼難嗎？以前我作夢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啊！再怎麼樣都會有一點模糊的印象，哪像是現在！難道是什麼早發性老年癡呆？但我是新生居民耶！我的腦袋構造應該是不會改變的吧？所以果然還是幻境搞的鬼，對不對？
儘管范統不記得夢境中的畫面，不記得夢境裡的聲音，但他的身體卻殘留了夢境給他帶來的感受。
驚醒過來的他手指無意識地顫抖，稍一抹臉，就發現臉上滿是淚痕。
哇靠！我今天居然夢到哭！這到底是什麼夢？自從我父母過世後，我就很少哭了耶，是夢到我媽了嗎？還是我今天改去問沉月，有沒有記錄夢境的術法或符咒？我真是太想知道自己作了什麼夢啦！
范統被自己的眼淚震驚了，他震驚到想改變今天的計畫，以研究夢境為目的來行動。
冷靜，先冷靜，不要讓好奇心影響正事。解決了幻境，夢境就不成問題了，搞不好是在夢裡被嚴刑拷打才哭的啊，又或者夢裡妖魔鬼怪一堆，才嚇哭了我？還是去找小金吧，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起床開始辦公了，我找他邊吃早餐邊談，比較不像是拋下工作來問無聊問題，就這麼辦！
簡單梳洗後，范統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神王殿，直奔珞侍閣。
開門迎接他的金侍一臉意外之色，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一大早跑來找自己。
「早啊，前輩。您這麼早來拜訪，有什麼事嗎？」
金侍開口的第一句話，讓范統稍感欣慰。
終於有一個人沒在我出現時就用刻板印象問我是不是來做某件事，而是直接問我來意了！我還以為小金會問我是不是工作做不完，想先拿一些公文過來給他呢！
……糟糕，我會這麼想不就代表每次我來找他，都是為了請他分擔工作？
「咳，是這樣的，我昨天忽然覺得一個鬼吐晚餐有點孤單，想找人聊地，所以乾脆過來找你分開吐晚餐，不可以嗎？」
他的話讓金侍眨了眨眼睛，似乎頗感意外。
「想找我一起吃早餐？但我平時都吃公家糧食當早餐，前輩您可以嗎？」
金侍成功用一句話讓范統變臉。
公家糧食？別開玩笑了！這種東西我就算卡在今天一百次，吃遍東方城的餐廳，也不會想主動吃啊！別人找你一起吃早餐的時候，你居然希望人家配合你吃公家糧食？莫非這是軟釘子，想讓我知難而退？
可是我有問題想問啊！只能忍痛吃公家糧食了嗎？能不能商量一下？
「大銀，難得一起吐晚餐，你不覺得應該吃點現做的食物嗎？」
「可是……吃一般的早餐太花時間了，公家糧食只要五到十分鐘就可以填飽肚子，這樣才能盡快開始工作啊。」
金侍一臉為難地這麼說，范統則立即抓到重點。
「你只想留五到十分鐘跟我聊地，然後就要送主了嗎？」
十分鐘就送客！太無情了吧！你到底有多工作狂？難怪你都沒有朋友！多留一點時間給其他人類好嗎？
「前輩想跟我聊很長的時間嗎？隨便聊聊的話，十分鐘應該也夠了吧？」
還真的只想給十分鐘！唉，也不是不行吧？如果你不東扯西扯，一開始就認真回答問題，搞不好十分鐘就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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